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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卑未敢忘忧国——记我在莱芜当兵的日子

大学毕业后我投笔从戎,军营18年,其中15年在山东莱芜大王庄的大山里度过,这是济南军区空军下属的情报部队,代号87104,大王庄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乡都记得这个代号。

我们中队女军人占多数,都是各地招收来的学外语的大学毕业生,有英语、日语、朝语等。她们坚强、自立、勇于战斗,忠于祖国。女性自有女性的优点:细致,反应敏捷,耐得住寂寞,掌握语言的能力明显高于男性。没有特殊情况,我们得长年与冰雪、狂风和寂寞作伴,这种长久并非一般人的意志所能及,是对我们这些学生的严峻考验。

懂得珍惜才会持久,知道不易才能永恒。

部队驻扎在一群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头,海拔880多米,傲视群雄。这里与世隔绝,情况鲜为人知。山峦叠起,林木葱郁,白天黑夜轮流在基地上空消逝,偶尔有一辆解放牌卡车,满载军用物资怒吼着沿着盘山公路爬上山岗,钻进隐蔽的绿色,消失在深山,一切又恢复了平静。山顶有座卫星天线,我们叫它“大锅”,罩着绿色伪装网,那一带是禁区。这个部队以每年365天,每天24小时不间断运转。它的存在同我国的安危息息相关,和平年代人类最高级的厮杀和智慧便集中在这里。在这儿工作的军人,凭借着高精度电子侦察设备和熟练的外语,穿过浩瀚茫茫的太平洋能从东半球看到西半球,提前数小时、数天、甚至数月掌握威胁我国安全的战术、战略情报,并以最快的速度、专用渠道提交上级军事机关。这支部队保卫着我国的东大门不受敌军侵犯。

刚上山时,生活条件十分艰苦,营房还没有修建,大家都住帐篷,睡地铺,几天不洗脸也没人笑话。人活着总要有梦想,青春岁月总要有追求,对吧?在艰苦奋斗、奋发图强的气氛下,大家几乎没私事可言,也就没个人烦恼,人人坦坦荡荡、兢兢业业。当然,我们的生活也有小花样,用铁锨炒花生,水壶煮小螃蟹,山上的野杏子、毛栗子、酸枣、桑葚哪种野果子成熟了也逃不过我们的馋嘴。年轻人精力旺盛,肚子又是无底洞,指导员也是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。山谷有条日夜流淌的小溪,夏天阳光灿烂的日子,我们唱着歌,穿着白衬衣,兰色军短裙,光着脚丫踏在溪水里洗衣服、洗头,大声开着玩笑,洗好的衣服晾在大石头上,晒干后便干净清新踏着阳光回营房,晚上睡觉时还能闻到阳光的香味儿。军人,我是说女军人,工作之外是不是也很浪漫?

晚上熄灯后我们常说悄悄话,我应邀唱歌,《爱情是忧郁的》(Theloveisblue)同室的人安静欣赏,结束后便是一阵寂寞,大家各自想着心事。驻扎在边疆、深山、海岛等偏远地区正规连队里的女军人(不包括文工团、医院)恋爱、结婚都很晚,很多国家的军队都是如此,因为艰苦的生活条件不允许。据说美国女军人平均结婚年龄是36岁,全都是剩女。但某些西方人士认为,让女性参与军事行动是不道德的,是国家虚弱的表现,我则不以为然。女性进入军界正是体现了国家的文明和男女平等。位卑未敢忘忧国,在强手如林的人生竞技场,女性凭借着自己独特的实力和某些比男性更优越的条件,当仁不让地确立自己在军中不可替代的位置。

阳光灿烂的休息日我们相约爬山,与山林共处,与鸟虫对话,体验大自然的神奇。当一个人把天地装进自己的意念,就不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,而是一种辽阔,一种蓬勃,一种浑然一体。漫无目地信步爬山,慢慢走进这诗情画意。溪水奔腾,哗啦啦泛起白色浪花,上游有一道小石坝,溪水在碎石间迂回跳跃,叮咚作响,存了一洼晶莹清澈的泉水,细看时一尾尾细长的小鱼儿自由地在水中嘻戏游荡。远处有座巨大的水库---雪野水库,恰似一个镶嵌在崇山峻岭中的明镜,映出明净的天空和流动的白云,形成蔚为壮观的美丽的奇特景象。

有言道是,美丽的风景是巧夺天工,其实,天工之巧岂是人所能夺?

遇到星期天又赶上大王庄有集市,我们也会相约搭乘部队的采购车下山,那是我们最高兴的节日。换个环境,换个心情,还能买到平日里吃不到的好吃的,比如:杏子、桃子等时令水果,还有毛栗子、山核桃等山货,满载而归,皆大欢喜。老乡们对大军很客气,尤其对我们女兵更是友善。一次我下山赶集,为了能赶上部队上山的汽车,匆忙之中我买东西竟忘了付款,摊主不好意思提醒,还是旁边的人小声说了一句。我顿时不好意思了,急忙转身掏钱,说了一连串的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”,结果把那个摊主闹了个大红脸,手足无措地连连说“没关系、没关系”,似乎不是我的问题,而是他的问题。这事虽然年代已经久远,但我始终忘不了,每每想起来都忍俊不禁,呵呵,民风古朴啊!

值班工作繁重,部队几乎没有娱乐活动,伙食也很单调,有人调侃:昨天是白菜炖豆腐,今天是豆腐炖白菜,明天是白菜豆腐一起炖,总之听起来不一样。每年的除夕会餐是我们最最盼望的时刻,因为有平时吃不到的美味佳肴。有年大雪封山早,运输年货的供给车无法通行,上上下下都很着急,于是炊事班忍痛割爱,奉命将饲养的下蛋鸡全部杀了。除夕晚上,在刚建好的大食堂里设了个“百鸡宴”。大雪纷飞,大家穿着军大衣,大碗喝酒,大块吃肉,真有点儿夹皮沟、威虎山的味道。队长敞着大衣,一手插腰一手举着碗,高喊:老九【注解】你们不能走哇!惹得众人哄堂大笑。队长清楚,山上如果没有这群知识分子,整个部队就等于没有了灵魂,几千万元的军事设备、仪器,包括山洞、卫星天线以及后勤保障等部门,就形同虚设,无法正常运转,也就无法完成监视美空军活动的艰巨任务,无法保障我国大门的安全。

现在,我国安全形势不稳定性、不确定性不断增大,美国霸道的挑衅,不安的边疆,台独分子嚣张,国土分离的威胁,新世纪的各种竞争都使我军面临一个回避不了的抉择。中美之间好比你我关系,“你之所以是你,是因为你是老大,站在那里很霸道,始终想灭掉我。我之所以是我,是因为我很低调,一直站在你的后背,用枪顶着你。”这也是美国一直没敢搞大动作挑事的主要原因。我国大多数人一出生就处在和平年代,很多人意识不到,其实战争就在我们身边,可大家一直在安享岁月静好,只因为我们身后有强大的祖国,祖国又有着逐渐强大的军队,而我们的军队一直在背负重任,默默砥砺前行!

在部队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代。军旅十八年,得到的严格训练、刻板规律的生活以及融进血液的自律,是让我一生受用的生存秘诀。穿过军装的人就忘不了生命里有过一段当兵的岁月,我永远怀念那段美好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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